数据交易是数据要素市场建构的关键一环,不仅打破行业信息壁垒,优化提高生产效率,而且深度推进产业创新。而通过构建数据交易平台的模式推动数据交易与数据流通,已经成为各地数据要素市场建设的重要政策。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培育数据要素市场,释放数据要素潜力”,代表委员纷纷热议,将“数据交易”再次推向热潮。2022年3月21日,国家发改委在官网发布公告,就28条“数据基础制度观点”面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涉及数据产权制度、数据要素流通交易制度、数据要素收益分配制度、数据要素安全治理制度等。
《广东省数字政府改革建设2022年工作要点》也提出,“依托现有交易场所建设省数据交易场所,搭建数据交易平台”等多项“促进数据交易流通”具体举措。
数据交易中心建设已按下“快进键”,多地争相抢占数据交易高地。究竟各地数据交易平台现状如何?面临哪些共性难题?发展趋势如何?有何创新举措……借此契机,南都大数据研究院数字政府研究中心以数据交易场所为观察切口,探究数据交易的合规发展以及未来构想。
抢滩数据交易新赛道,各地争相入局。2022年3月3日,广州数据交易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而在去年年底,深圳数据交易有限公司注册,其为承担深圳数据交易所(筹)设立和运营工作的主体。观察发现,2021年以来,北京、上海、湖南、福建等地,也已相继设立数据交易机构。
作为多个省市推动数字经济发展、促进数字政府建设的“利器”,数据交易机构被寄予厚望。那么,眼下数据交易平台在各区域分布如何?发展规模有什么特点?运作模式发生了什么变化?南都大数据研究院通过梳理天眼查数据,获取了36家名称含“数据交易”的企业信息(截至3月17日),以此为样本分析发现,逾三成在华东地区,其次是在华南,广东有5家,而且平均注册资本金近1亿元,多数平台实控人为政府机构,以国资主导公司制为主。
不过,多位数据交易平台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南都采访时,表达了对“数据交易平台遍地开花、野蛮生长”的忧虑。
36家数据交易机构中仅9家有公开交易网站
早在2005年4月8日,贵阳大数据交易所有限责任公司注册成立。但是,直到2015年4月14日,贵阳大数据交易所才挂牌运营,这是全国第一家大数据交易所。
国内数据交易机构的发展,呈现什么样的态势?南都大数据研究院在天眼查平台上以“数据交易”作为企业名称关键词,采集相关机构数据并进行分析。从企业注册年份来看,国内数据交易机构遍地开花,主要在2015年之后。2015年,7家数据交易机构成立,数量猛增。2018年-2020年,数据交易机构的发展相对停滞,仅有4家成立。
其后得益于政策驱动,2021年数据交易机构增长加速,共有8家注册,包括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有限公司、苏州大数据交易服务有限公司、深圳数据交易有限公司等。到2022年,又迎来了上海数据交易所有限公司、广州数据交易有限公司等机构的诞生。深圳数据交易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腾告诉南都记者,截至2021年底已有超过80家大数据交易平台投入运营。其中,政府主导设立的数据交易平台有23家左右。
南都大数据研究院梳理发现,虽然设立数据交易平台较多,但设有官方网站、公开运营的并不多,活跃度并不高。梳理36家数据交易机构样本可见,只有9家有公开的交易网站。其他机构尚未建立或未公开交易网站,亦有部分网址无法打开。业内人士透露,目前大多没有在做真正的数据交易。
平均注册资本金近1亿,超三成在华东
目前,上海、广东、浙江、江苏、山东、江西等多地均已出台地方性政策进一步推动数据开放,其中多有提及建立数据交易平台。数字经济产业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而盘活数据资源是关键之举,也是各地政府力推数据交易机构建设的原因之一。
哪些区域对于数据交易更为热切?南都大数据研究院梳理36家数据交易机构发现,36.1%集中在华东地区,其次是华南地区,占比为16.7%。其中,广东较多,有5家,江苏、山东、湖北各3家。
上海数据交易所副总裁卢勇说,是否适合建立数据交易所,跟地域性有一定关联。经济越发达的地区,数据资源越丰富。据了解,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中西部等地区大数据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融合发展日益深化,已成为大数据产业发展的桥头堡。
梳理发现,这些数据交易机构注册资本在30万至8亿元之间,平均注册资本金近1亿元。其中,注册资本在1亿元的较多,为7家,其次是注册资本为5000万元,也有6家。值得一提的是,最近注册成立的数据交易公司融资力量也雄厚,例如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2亿元,上海数据交易所有限公司注册资本8亿元。
多数实控人为政府机构,以国资为主导
梳理发现,36家数据交易机构多数为政府主导,也有一些由政府指导、自主经营、市场化运作。数据显示,这些机构过半为国资主导公司制或者100%国资公司制。例如,贵阳大数据交易所运营之初是混合所有制公司制,如今计划股改为100%国资公司制;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公司大股东北京金融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持股65%,其背后是通过北京国有资本运营管理有限公司由北京市国资委实控;广州数据交易有限公司实控人是广州市政府,通过广州交易集团有限公司持股70%等。
值得关注的是,上海数据交易中心有限公司股权结构较为复杂,参股机构多达18家,大股东是上海真裕企业管理中心(有限合伙),背后实控人为个人,但其官网介绍“上海数据交易中心是经上海市人民政府批准,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上海市商务委员会联合批复成立的国有控股科技创新企业”。
从“数据淘宝”阶段走向“数据联盟生态”
“数据交易机构发展主要分为三个阶段”,武汉东湖大数据交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人工智能事业部总经理杜乐告诉南都记者,第一个阶段是“数据撮合市场”。2014-2015年诞生国内第一批数据交易机构,贵阳、武汉、安徽等地成立数据交易中心。此阶段数据交易机构类似于“网上淘宝”或者“数据淘宝”,最大问题是数据没法确权,谁收集数据谁使用。数据交易机构找不到盈利模式,业务陷入停滞等。
第二个阶段就是“数据超市”或者“数据沃尔玛”。以京东万象、聚合数据、阿里数+等为代表。这个阶段解决了数据源合规问题,但没有破解“数据应用最后一公里”,数据质量、安全性等难以保障。这样一来,容易导致买方直接绕过交易中心找卖方,交易中心没办法规模性发展。
第三个阶段就是“数据联盟生态”。以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上海数据交易所等代表,依托数据交易中心构建生态,“整体趋势就是将交易中心作为新基建的基础设施,负责提供公共技术服务”,杜乐说,由政府投资,不考虑盈利,不担心自负盈亏问题。
科技企业积极布局,有企业持股多家平台
在上海数据交易所副总裁卢勇看来,数据交易中心将会成为数字互联互通的新一代基础设施。正因如此,万亿市场吸引很多企业积极参与地方数据交易所筹建工作,深入布局。从实践来看,以互联网巨头为代表的诸多科技企业已经在数据交易等领域布局。
分析这些数据交易机构的股东信息、合作伙伴发现,参与的数据公司、科技企业众多,且出现跨多个区域参股情况。例如九次方大数据信息集团有限公司参股三家数据交易机构,包括贵阳大数据交易所有限责任公司、青岛大数据交易中心有限公司以及河南平原大数据交易中心有限公司。贵阳大数据交易所持股股东之一的北京亚信数据有限公司,还持有哈尔滨数据交易中心有限公司70%股份,以及武汉长江大数据交易中心有限公司51%股份。
数据交易市场正迎来第二次蓬勃发展的机遇期,但多位数据交易平台人士表达对“遍地开花”的忧虑。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工作组负责人郎佩佩建议,从国家层面统筹考虑数据要素市场的推进和数据交易场所的建设,强化数据交易场所准入机制和数据交易平台的准入机制,防止各类数据交易平台遍地开花、野蛮生长,形成新的数据割据局面。
数据说明:统计截至3月17日,天眼查上名称中带有数据交易的公司